银 杏 叶
一树金黄的叶子
出发前,修剪成刻意的扇形
在秋风中舞动
像冲出象牙塔的毕业生们
致青春的豪迈诗句
成熟了,便要脱落
便要去远方
携带身手敏捷的潦草
和关于秋天多糖的神秘处方
他们误以为
平台上会有三尺高的天空
供他们展翅高飞
他们多像一群血气方刚的
年轻人,喧嚣,吵嚷,雀跃
对于他们,秋风不是晚唐诗
也不是际遇,倒像是机会
他们开始挣脱意念的谎言
去了各自的远方
浑然不知落地的艰难
一场野火,正在等待席卷
一地阴雨,正在等待沤烂
我在一堆废纸屑里
看见了他们破损的声影
和独裁者的几双破鞋
其间,也许还裹挟着几坨狗屎
他们个个形容枯槁面如菜色
挂着垂头丧气的蜡黄
被等闲的阴风一脚踢开
一身金黄,再也无人欣赏
丰收的季节,没有他们的份量
有几片,在门口徘徊
高大的门槛不可逾越
风停息,他们甚至只能在
门廊前停下,不敢推门而入
工整的A4纸遭遇恶语相向
所谓未来,被掀翻在地
时代是卑鄙下流的通行证
在阴沟,在陷阱,他们
面对多事之秋
一脸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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