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扎彩门、铺红毯、布天使?按照校方的说法,是为了给学生营造出一种“生命至尊”的氛围,希望他们得到生命至尊的体验,让孩子们意识到他们的人生将步入新阶段,感受到上学是一件神圣的事情。
从现场图片看,学校开学的造势绝不亚于一个大工程的开工庆典;当然,教育教学,也是一项伟大的工程。
对于这30位一年级新生,能穿彩门、走红毯,被天使恭候,的确是他们人生中意想不到的殊荣,在他们幼小的心灵深处,一定会埋下些许骄傲的种子;至少在这一刻,他们赢得了起跑线上领跑的机会,无数羡慕的眼光会投注给他们。
可我要说的是,教育,其实是一项十分安静的工程,一项开学典礼的程序化仪式,没有必要弄得风生水起,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我们非常喜欢“开拓创新”,可往往“创新”的只是形式,而不是别的;无论给这个形式一个怎样的理由,它总归还是一个形式。比如开学典礼,是否需要冠以“生命至尊”的主题,扎彩门、走红毯、布天使,我看也未必,而且,对于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而言,“生命至尊”其实有些厚重了,未必能消受。
我们不必去思考一年级新生入学仪式与“生命至尊”之间的关系,也不必去穷究“生命至尊”与“感受到上学是一件神圣的事情”之间的逻辑关联,喧嚣背后,还是浮华。
教育,有时候也不甘寂寞,闹出些彩头来。比如谈到感恩教育,就让孩子捧上一盆水,给家长洗脚;学校的大操场上,花花绿绿轰轰烈烈上千人,场面不可谓不壮观,但是,“活动”过后的收益如何?就没有人去计算了。这样的“活动”,除了能铸就一则具有轰动效应的新闻,剩下的,其实也就没有多少了,好在我们见惯了太多,作为谈资,消费了几日后,也就不了了之了,最终的结局,大约就像那些洗脚盆,洗完了,就搁置一旁,直到下次需要洗,才记起。
一年级不可能只招收30名小孩,这30名小孩“代表”,算是体会到“至尊”的味道了,可是,在一旁列队观看的其他“非代表”孩子,他们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也没人去计算。我不知道那些无缘彩门、红毯和天使的六七岁孩子和他们的家长,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愿孩子们因为心智不成熟,而不去瞎想;家长若是泛有酸意,又悟不出个“代表”的道道,也最好能在孩子们面前“放下”。而所谓的教育均衡,就其最小的层面讲,就是学校、老师对每个学生公平,不要轻易选“代表”。
教育,是寂静的事业,靠我们点滴教化,在形式上大做文章,除了能爆发出一则新闻,拉高关注度,其他的意义,即使是上升到“生命至尊”层面,也未必能达到。
我们身边的很多小学,也在新生入学典礼上做足了文章。比如在学校统一置备了校服之后,还要求每个孩子必须穿统一款式的白球鞋,弄得一个百万人口的城市,30-35码的同款小白球鞋断货。为了避免娃儿一入校门就被责罚遭冷眼,家长只好抢在9月1日前,驱车去临市或托人去省城——一双二十几元的白球鞋,硬是把一座城市给生生的做空了。
的确,穿上统一的校服、袜子、球鞋的队列,十分抢镜,殊不知背后的家长们操了多少不必要的心,跑了多少不必要的路,家长的怨言,从一年级就开始了。如果白球鞋对于开学典礼真的那么重要,学校倒不如和校服一起发了,校服能收费,鞋子又何必例外。而这双廉价的白球鞋,除了典礼,大多数孩子肯定是不会穿的,因为它的底子太薄,走路瘆人;原来,某种制定款式的鞋子唯一的价值,不是用于走路,而是用于列队,怪不得质量如此之差。教育遭遇的腹诽太多,往往和我们喜欢的某种形式让学校和家长花冤枉钱不无关联。
学校,不是秀场;教育,是一项实实在在的事业,表面文章,剔除些比较好。“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才是教育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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